中國總理李克強2020年8月20日在重慶視察災情(中國政府網)
我們在本專欄的上篇文章《王滬寧有令:李克強本人的新聞不能上頭條》已經向讀者和聽眾們分析了,習近平安徽視察被人民日報和新華社大篇幅報道同時,李克強前往重慶重災區體恤民情的活動內容卻未能被人民日報和新華社給以及時報道的唯一的原因,就是是絕不能讓他李克強搶了習近平的「風頭」。過去已經有過多次的先例就是,如果李克強和習近平在相同的時間到不同的地方展示他們的「親民」舉措,那麼央級媒體對李克強的報道 — 特別是新華社和人民日報紙面媒體上對李克強的正式報道,首先一個規定就是時間上必須錯后。所以說,李克強的這次重慶行蹤日後應該還是會被新華社和人民日報簡單報道一下的……。
後續的發展完全符合筆者的分析和預測,北京時間本月二十四日,也就是身為中共國務院總理的李克強人已經在北京出席了「瀾滄江—湄公河合作第三次領導人(視頻)會議」並發表講話的當天,人民日報才刊登了一篇《李克強在重慶考察時強調 做好防汛救災和恢復重建工作 在改革開放中持續努力鞏固經濟恢復性增長勢頭》,其中最醒目和突出的一句就是「李克強一到重慶就趕赴受災地區,強調要貫徹落實好習近平總書記對防汛救災和災后重建工作的重要指示精神……。」
二十四日的人民日報頭版頭條當然還是習近平,標題為《下好先手棋,開創發展新局面——記習近平總書記在安徽考察》。頭版二條(報眼位置)也還是習近平 ,標題是《真抓實幹、埋頭苦幹,推動長三角一體化發展不斷取得成效——習近平總書記在紮實推進長三角一體化發展座談會上的重要講話引發熱烈反響》。頭版第三條位置也仍然輪不到他李克強,而是人民日報自己的「評論員文章」《把做實做強做優實體經濟作為主攻方向》。李克強的重慶之行報道只能屈居第四條, 本來就不長的內容還要「下轉」到後續版面。因為占居頭版頭條和頭版二條的習近平報道文章篇幅都很長,被分別「下轉第二版」和「下轉第三版」,所以李克強的重慶之行報道內容只能被「下轉」到第四版。
因為報道時間的滯后,所以人民日報刊登的這篇「新華社八月二十三日電」中,對李克強這次重慶之行的具體時間都沒有出現,只是用「近日」二字搪塞過去。
也正如我們本專欄上篇文章中所預測的那樣,中央黨媒對李克強重慶之行的報道無論會被拖延那一天,李克強重慶之行在人民日報和新華社的被報道內容,絕不可能像我們在國務院官網「總理」欄目里讀到和看到的,那些稱得上是圖文並茂的較為生動的內容。
本文截稿之前,剛剛又查對了國務院官網「總理」欄目的最新內容,其中對李克強的重慶之行的報道文章已經增至七篇,包括全文轉載的人民日報上刊登的「新華社八月二十三日電」 。圖片報道內容也更加豐富了,總共有十七張照片,居首的是一張李克強趟著泥水仔細觀察一片受災玉米地的照片。我們自由亞洲網站上本月二十一日刊登的《李克強赴重慶慰問災民 只有國務院直屬媒體搶先報道》一文中,有如下一段文字:「李克強一番中國官員很少會說的言語,打動了不少圍觀的人。李克強又到莊稼地,涉水查看被淹的玉米已經爛掉。他說:『這玉米芯子,裏面都爛掉了,玉米沒辦法再收了……,只要人員不傷亡,那就留的青山了。』」
該段文字下面配發一段視頻,內容一開始就是李克強在泥濘的玉米田裡的鏡頭。而這樣圖片內容,是絕不會出現在人民日報紙面版和人民網網頁上的。
筆者沒有查對中國大陸其他地方的黨媒,僅僅查對了《重慶日報》,發現該報也是完全和《人民日報》同步,于本月二十四日才刊登出內容和標題與人民日報上刊登的完全一樣的「新華社二十三日電」 。而在此之前的李克強在重慶這幾天時間里,這家重慶當地的最重要媒體居然完全沒有一條關於當朝「宰相」駕臨本地的消息。
筆者在本專欄的上篇文章里已經介紹了,截止八月二十一日(星期五),國務院自己的官方網站的「總理 」欄目里,已經刊登了四篇報道李克強從本月二十日開始的重慶之行……。但顯然是因為重慶市委一把手、政治局委員陳敏爾的親自要求,從二十一日至二十三日的重慶日報都對他陳敏爾本人也全程陪同的李克強這次重慶之行,沒有半句報道。
二十一日,也就是李克強重慶之行的次日,重慶日報的頭版頭條與當天人民日報一樣,都是《習近平在聽取軍隊參与防汛救災情況彙報時強調 發揚連續奮戰作風 切實完成防汛救災後續任務》,也配發了同一張照片。頭版和其他版面中只有一條內容是關於李克強的,標題是《李克強簽署國務院令 公布修訂后的中華人民共和國預演算法實施條例》。
二十二日,也就是李克強繼續在重慶考察災情的第三天,重慶日報頭版頭條是以通欄形式安排《習近平在安徽考察時強調 堅持改革開放堅持高質量發展 在加快建設美好安徽上取得新的更大進展》,完全效法當天的人民日報。而重慶日報二十二日的頭版下半部分,居然是佔了近三分之一版面的《陳敏爾唐良智在現場調研指導災后重建工作時強調發揚不怕疲勞連續作戰的優良作風 統籌推進防汛救災和恢復重建工作》,內容中說的:「8月21日,市委書記陳敏爾,市委副書記、市長唐良智現場調研指導災后重建工作。陳敏爾強調,要深入貫徹習近平總書記關於防汛救災和災后重建的重要指示精神,認真落實李克強總理來渝考察工作要求……。」
無比滑稽的是,包括這一天和此前兩天的重慶日報都還沒有刊登過一篇關於李克強重慶之行的報道文章,但在報道自己市委書記和市長的活動報道中,卻唐突地出來這麼一句「李克強總理來渝考察工作要求」。
再到本月二十三日,因為人民日報仍然沒有報道李克強重慶之行,所以重慶日報也是亦步亦趨,頭版主要內容都是習近平在安徽,次主要內容是重慶自己的救災搶險,各版面中仍然是全無李克強的信息。
請讀者和聽眾們注意,重慶當局是把習近平關於抗洪救災的講話形容為「重要指示精神」,李克強的講話則只是所謂的「工作要求」。重慶日報二十四日頭版第四條的主標題是《市委常委會召開擴大會議 深入學習貫徹習近平總書記重要講話精神 進一步研究部署防汛救災和災后恢復重建》,副標題是《會議傳達李克強總理在重慶考察時的工作要求 陳敏爾主持並講話》。
黨內「二把手」、身為國務院總理的李克強對地方領導人當面發出的指示,在當地報紙上只能被形容成「工作要求」,這無疑也是「管報紙」出身的重慶市委書記陳敏爾為時時處處「維護一尊」的突出表現之一。
二零一七年十月的中共十九大開過之後 ,我們《夜話中南海》專欄上刊登過《習近平三進山城都是為力挺當屆重慶市委書記》一文,介紹了習近平進入中南海之後前後去過三次重慶,每次前往的直接目的都是為在位市委書記站台捧場,撐腰打氣。第一位是六十年前就在中南海里嘲笑過他習近平是「鼻涕蟲」,令他習近平自幼敬畏,在主政重慶時一度因強力推行「唱紅打黑專項行動」而與習近平「志同道合」的薄煕來;第二位是被習近平當面誇讚「這裏大有希望」,連當時的中共官媒都已經暗示即將成為李克強總理接班人的孫政才;第三位就是浙江省委宣傳部長出身,中共十九大召開前曾被人民日報特別發文向世人提醒是僅有的「三位六十后省委書記之一」,被習近平搶在十九大召開之前即安排接掌重慶市委的陳敏爾。
網名「草祭」的前上海某大學教授曾發表評論說:習近平的「之江新軍」,如陳敏爾、蔡奇等,都有一個共同特點:學歷差,能力差,但吹捧能力一流,且對習十分忠誠。十九大這些人上位后,中國無疑將形成一個習說了算的強權政治和獨裁專制體制。不要期望習會通過經濟發展推動政治改革,對習來說維持權力和統治比什麼都重要。所謂新常態論已充分說明了這一點。陳敏爾被提拔為重慶市委書記,不奇怪,包子就喜歡這種小人……。
一位當年在浙江省委工作的人士曾透露,習近平在福建工作時的最高職務是省行政一把手,省委二把手,自然不敢在省委機關報上開設自己的專欄。到浙江之後,省委機關報的首要功能就要圍繞他這位省委一把手來進行了。在省委機關報上為自己開設專欄的念頭可能開始是出自習近平本人,但「之江新語」的專欄題目卻是被習近平所採納的陳敏爾建議。
中等師範專科學校中文系畢業的陳敏爾,進入中共政壇之後的第一份職務是地方黨校的理論教員,此後成為基層地方黨委的宣傳部長,接下來憑此資歷和「專業」被人送外號「小德張」的時任浙江省委書記張德江提拔為浙江日報報業集團的社長和黨委書記,兩年之後又被提為省委宣傳部長。2002年6月在自己已經被內定進入十六屆中央政治局之後,張德江又抓緊把陳敏爾安排進入了省委常委會,並在與習近平接班時向習近平重點推薦了陳敏爾的理論工作水平和文字工作能力。
習近平剛剛入主江浙時的省委常委兼秘書長,也曾擔任過江浙報業集團黨委書記兼社長及總編輯的張曦,在習近平手下被貶為浙江大學黨委書記。習近平繼而提拔了時任溫州市委書記李強出任自己的省委秘書長。自此令自己身邊形成李強「脫靴」,陳敏爾「捧硯」的局面。
那位前浙江省委人士回憶說,當時省委辦公廳里至少有部分人知道習近平一開始是希望自己在省委機關報上的專欄就叫「浙江新語」,召陳敏爾商議時,陳敏爾斗膽建議直接用「浙江」略顯直白,不妨改用「之江」,並對習近平「掃盲」說:自古以來浙江省是因江得名,錢塘江因為呈「之」字型,古稱「之江」也稱「浙江」。習近平聽罷立刻面露喜悅之色,因為他感覺用「之江」肯定比直接用「浙江」顯得自己是位「有文化的省委書記」。至於所選用的筆名「哲欣」 ,據傳也是時任浙江省委宣傳部長陳敏爾為習近平取的,說是 「哲」即是浙江的「浙」字的諧音又取了「哲理」之意,「欣」是「新語」的「新」字的同音,又取了「欣然」,「欣賞」和「欣欣向榮」之意,寓意浙江省從今日後就會在習近平同志的英明領導下欣欣向榮,百姓歡欣官員欣佩,中央欣慰……,聽得習近平那叫一個高興。
習近平登基之後結集出版的《之江新語》被中共官媒介紹說,該書是時任浙江省委書記的習近平在《浙江日報》上寫的專欄文章集,共232篇文章。外界評論中,有這232篇事實上全是陳敏爾捉刀代筆者的說法。而前述當年的浙江省委人士則認為,該「專欄」的大部分內容應該還是習近平的「點」子在先,往往都是習近平在某個公開場合或者內部會議上說了某句較有「新意」或者被視為「重要」的話,陳敏爾即會親自下筆或者組織手下將習書記的這句話的意思擴展為幾百字的短文。四年多時間下來集累的這二百多篇短文,日後便成了王滬寧炮製習近平「新思想」的重要「理論依據」。
正因為如今主政重慶的是有如上背景的陳敏爾,所以重慶地方黨媒為維護「一尊」 而處心積慮、不遺餘力地淡化甚至矮化李克強,才會有恃無恐。
(文章只代表特約評論員個人的立場和觀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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