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1年7月1日星期四

薛守維:蟋蟀憶趣

作者:薛守維

古往今來,無論宮廷還是民間,鬥蟋蟀的遊戲從不間斷,成為許多人的一種雅好。兒時,我家住農村,常在田野山間抜兔草。夏秋季節,偶聞清脆的蟋蟀鳴聲,就會循聲將其捕捉,然後帶回養起來。我聽聽其鳴聲,或帶出門跟同伴的蟋蟀爭強鬥勝,從中獲得了一份無邪的童趣。

最難忘的是,蟋蟀可以出售換錢,使我與許多同伴樂此不疲好一陣子。那時,同村有個名叫薛阿來的青年,他為人精明,頭腦活絡,在蟋蟀活動季節,每天向孩子們收購蟋蟀,然後用自行車載到縣城轉手出售。少年時,我家貧如洗,每見小同伴有糖果享用時,饞的直流口水。雖然每個糖果只賣一分錢,但對於囊空如洗的父母來說,我想吃個糖果那也是遙不可及的事。自從阿來在村裡收購蟋蟀后,我可以在外出抜兔草時趁機捕捉蟋蟀。因而,此後我乾癟的衣袋裡常有幾分甚至成角的鈔票,偶爾也會買上一兩個糖果解饞。

縣城離我們村有40多華里的路程,那裡蟋蟀交易的狀況如何,我們這些小孩子不得而知。阿來早出晚歸,賺的也是辛苦錢,我們捕捉的是土生土長的蟲類,能夠出手變錢哪會跟他計較呢?

捕捉蟋蟀最佳季節在「六月豆」成熟、花生揚花之時,大約有3個月的時間有蟋蟀可捉。阿來所要的是雄性、善戰、兇悍的蟋蟀,這樣的價格會好些。我們通過捉蟋、斗蟋,逐漸也摸索出蟋蟀的一些特性。清晨或傍晚,我會邀上三兩個小夥伴,帶上捕捉工具,前往山野園地找尋蟋蟀。蟋蟀會發出鳴聲,有音色渾厚凝重的,有聲調高尖清脆的,也有鳴聲微弱或略帶嘶啞的。我們會循著鳴聲確切地找到蟋蟀的穴居地,然後或用草桿、或用樹枝、或用灌水等方法將蟋蟀逐出,這樣它就會落入早已守候在外的網罩中。我們有時也會荷鋤出動,那就乾脆挖地三尺,直接捕捉。

我們把捉到的蟋蟀用陶罐、竹筒貯之,飼以少量米粒、花生花,再用洗腳桶讓兩隻個頭相當的蟋蟀相鬥。斗蟋是我們最歡樂的時光。相鬥時,用草稈、鬃毛撩撥,引逗兩蟋觸鬚,使其發怒。兩蟲撕斗,呲牙咧嘴,勝者振翅長鳴,敗者也不至於致死。久而久之,我們可以從蟋蟀的尖齒、腿腳、頭部以及鳴聲,判斷該蟋蟀是否能征善戰。如果該蟋蟀兇猛、矯健,那麼會被主人冠以各種美名尊稱,其售價也會令人刮目。

縣城裡有閑有錢的人比鄉下多,其中更不乏有文化的玩家。我從小學五年級起就大量的看書,記得那時曾讀了清代蒲松齡的《聊齋》,其中一篇《促織》令人心靈震撼。故事說的是明朝宣德年間,朝廷向民間徵集蟋蟀(也叫促織),一個叫成名的讀書人也被攤派到,然而他千方百計捕捉不得。就在他惶惶不可終日之際,終於獲得一隻能咬善斗的蟋蟀。不想樂極生悲,剛捕到的蟋蟀被調皮的兒子捏死了。兒子懼禍投井自盡,雖被救起,卻長眠不醒,魂魄化作一隻勇猛善戰的蟋蟀。其父得之,獻上朝廷,皇帝喜不自勝,重賞了成名。由於皇宮也雅好鬥蟋,所以便出現了許多趨炎附勢者,歷史上最為臭名昭著要數宋朝的權相賈似道。但作為斗蟋愛好者,他曾編著了一本研究蟋蟀的專著《促織經》,卻為昆蟲研究者所稱道。

斗蟋文化,歷史悠久,源遠流長。約始於唐,盛于宋,又歷經元、明、清、民國及今,凡千年。期間雖有歷史原因而停滯,但仍綿延不絕。近幾年,作為一種休閑活動,斗蟋也隨之風生水起,中國許多地方有了蟋蟀市場、蟋蟀協會、斗蟋大賽,它已成為廣大群眾陶冶情操的一種文化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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