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9年9月10日星期二

香港反送中社會裂痕加深 丈夫是警察 妻子是抗議示威者

作者: 紐約時報中文網


隨著持續數周的抗議活動將變成的戰場,沒有幾戶人家比名叫桑妮(Sunny)的年輕女性對這種兩極分化的影響有更深的感受了。

26歲的桑妮是一名,走上街頭譴責她眼中中央政府的高壓政策。她的丈夫是一名普通警官,為應對支持的活動,每天上12個小時的夜班。

自從6月以來,他們一直在這樣相處:夜裡站在路障的對立面,第二天一起撫養兩個女兒。

他們目睹了街頭不斷加深的裂痕,這種裂痕已成為爭奪香港靈魂的標誌。這場鬥爭現在正在他們家以及類似家庭挑起不和,甚至是在警隊內部挑起不和。

「開始的時候,這與我們這些年裡經常看到的抗議活動似乎沒有什麼兩樣,」桑妮在接受採訪時說。「但是現在,我們甚至不能談論任何正常的日常生活。沒人有這個耐心。」

香港抗議者桑妮。她的丈夫是一名警察。每天丈夫回家后,桑妮總是試圖幫助他緩解來自一線工作的壓力。「我們的對話並不總是和平的,」她說。

香港抗議者桑妮。她的丈夫是一名警察。每天丈夫回家后,桑妮總是試圖幫助他緩解來自一線工作的壓力。「我們的對話並不總是和平的,」她說。 LAM YIK FEI FOR THE NEW YORK TIMES
隨著香港政府進一步施壓、加大逮捕力度,抗議者與警方之間日益激烈的暴力衝突讓街頭局勢變得更加緊張。雙方的分歧也越來越大。

保安局局長李家超為警方採取的行動做辯護,稱香港警隊仍然是亞洲最專業的。「警務人員在面對這麼艱難的時候,在這麼危險的環境下,他們都恪守崗位,」他說。

在公開聲明中,官員們指責抗議者在網上或當面騷擾警察,有時還騷擾他們的家人。抗議者的做法激怒了許多警察,他們現在經常在街頭受人批評,而就在幾個月前,他們曾受到廣泛的尊重。

桑妮與丈夫青梅竹馬,五年前,他們結了婚。她要求不在報道中使用她的全名,以免遭到政府或其他官員的報復。

她還記得丈夫從警察學院畢業那天,他怎樣流下了自豪的眼淚。
「那時候,他覺得這是一個高尚的職業,」桑妮說。「但結果不像他想像的那樣。工作了才幾個月,他就意識到警隊的等級制度太森嚴。」

每天丈夫回家后,桑妮總是試圖幫助他緩解來自一線工作的壓力。

「我們的對話並不總是和平的,」她說。
「我總是告訴他,『生氣是正常的,』」她補充說。「『但不管你多麼惱火,要用法律來懲罰他們。你的職責不是懲罰。你不必使用任何過度的武力,因為你不是一個施虐者。你是一名警官。』」

7月,香港中區的警察和抗議者。隨著抗議活動的繼續,這兩個群體之間的裂痕只會越來越深。

7月,香港中區的警察和抗議者。隨著抗議活動的繼續,這兩個群體之間的裂痕只會越來越深。

桑妮的丈夫拒絕與記者見面,或給出自己的姓名,但他強調了政府的要求與抗議者的不滿之間的鴻溝。

「這給我和我的家人帶來了很大的壓力,」他在簡訊中說,並補充,警方除了逮捕那些違法者外,「別無選擇」。

但他承認,當局可以改善對抗議活動的處理,並說他的妻子經常提醒他這一點。

「她讓我守規矩,」他說。「她總是勸我考慮如何讓警察重新獲得市民的信任。」

通過他們的交談,桑妮明白了一件事情,那就是在大街上,警察是如何變成公眾越來越討厭的政府的替身的。「好像我們有一個共同的敵人,」她說。

今年7月,她決定在Facebook上發起一個名叫「警員親屬連線」的小組。它的使命是恢復公眾對警察的信任。

「我們不是警隊的成員,但我們與他們的關係最近,他們可能更願意聽到我們的聲音,」她說。「如果妻子們站出來,市民們將支持他們。」

前警察邱汶珊,周三攝於香港。她於今年7月辭職,並決定冒險公開批評警方。

前警察邱汶珊,周三攝於香港。她於今年7月辭職,並決定冒險公開批評警方。 LAM YIK FEI FOR THE NEW YORK TIMES
這個Facebook群的大多數成員都和她一樣:他們在警隊里有近親,但仍支持抗議者。

其中一名成員叫菲利絲(Phillis),今年42歲,是一名為小學生服務的社工,她與一名警官結婚已經21年了,他是她的初戀。隨著她越來越多地參與到這場運動中來,她感到與自己在同一個屋檐下生活的男人已經變成了一個陌生人。

「我們的觀點不一樣,」她在這個Facebook群最近的一次碰面會上提到丈夫時說。「我告訴他,等我們的孩子長大成人了,我要考慮離婚的問題。」

她說,為了避免在家裡發生衝突,她不再看電視,並且只和女兒們在房子外面討論政治問題,避開丈夫。

當警隊面臨如此大的壓力和公眾批評時,在那些對自己的工作有衝突感的警員中,很少有人敢公開說出自己的想法。

今年7月辭職前,36歲的邱汶珊曾在香港警隊工作了11年,她決定主動站出來,冒下公開批評警隊的風險。

今年夏天的早些時候,她被派到香港中央圖書館外監視在街道對面的維多利亞公園聚集的示威者。她對6月16日的遊行記憶猶新,那天,抗議者從她身邊經過時大聲地叫她「黑警」。她同情他們的憤怒,從那一刻起,她開始覺得自己可能在這場衝突中站錯了陣營。

「作為一名訓練有素的警官,我知道他們的行為並不完全合法,」邱汶珊在接受採訪時說。「但我也很理解他們的想法,如果情況變得更糟,他們願意犧牲自己,犧牲他們的未來前景,甚至他們的生命。」

隨著緊張局勢在6月份升級,警察開始對抗議者使用武力,邱汶珊說,她的挫敗感也越來越強。

「事情到了我不穿戴全套設備就不敢到下一個街區去開停車罰單的程度。這讓我最終有了『穿這套制服有什麼意義』的想法。」
她說,她所表達的觀點在警隊中正變得越來越普遍。
「我覺得政府好像是躲在了警隊後面,」她說。「好多警察在下班脫下制服后,都是普通的香港市民。我們都是香港公民,但政府似乎並不在乎街上發生流血事件。」

7月10日,她決定,自己已經看夠了。她把辭職信從門底下塞進了上司的房間。

辭職10天後,邱汶珊看到了一段現場直播:一群身穿白襯衫的暴徒在元朗火車站毆打抗議者,而警察——她以前的同事們——就站在一旁。

「那是我這輩子打的第一個報警電話,」她回憶說。「那個場面很恐怖,也非常令人失望。」

站在自己狹小的公寓里,邱汶珊拿出2008年宣誓加入警隊時的證書。她說,在經歷了今年夏天的事情后,手裡拿著這張紙讓她感到五味雜陳。

「那確實讓我感到不安,」她說,她指的是警察對抗議者使用武力。「也許對他們來說,很難不服從命令;但他們可以選擇採用不同的方法。」

邱汶珊說,她辭職的事情公之於眾后,有幾名警官找過她,詢問要如何像她那樣做。其中一名警官告訴她,他擔心女兒的安全與幸福。另一名警官對她說,他的上司已經對他產生了懷疑,要求他公開自己的政治立場。

邱汶珊說,她現在想在今年11月競選區議會席位。
「我決定,我需要一個新的平台來做我想做的事情,」她說。「這都取決於是否有一個勤奮為人民服務、熱愛人民的政府。人民就這麼簡單。他們不想出去抗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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