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1年8月28日星期六

哭送齊墨兄,追憶齊墨兄 —— 秦晉

齊墨

【明德網】旅居德國修讀歷史博士、原名修海濤的前民主中國陣線齊墨,2021年8月24日離世,給海外的民運人士帶來的不僅是悲傷,還有風風雨雨32年的反思——
1989年的六四事件期間,正在德國求學的齊墨,即投身到海外民運之中,聲援八九六四學生運動,之後親身經歷了海外的風風雨雨。他所著的《我的民運路》一書,系統整理了「六四」后海外中國民運發展的狀況,被喻為了解民運興衰的一把鑰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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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濤兄一路走好

三十年來結高朋鴻儒世外同修,一夕之間駕白鶴祥雲淚灑海濤

萬潤南2021-08-24

6月15日接到齊墨傳來的文字,報告他因病停止主理華商報,華商報後續安排以及他的病情簡介。

得此信息,大驚,立刻回復齊墨:驚悉兄罹病在身,不得不停止工作接受治療。弟聞之悲傷不已。2019年5月兄接受弟之邀請到巴黎一會,彷彿就在昨日。弟可否將兄的病情在內部公開?弟私人傳送將是老萬、李絹、李克威。還有何人兄認為可以轉告,請兄告知。另問是否可以接受電話探問?

兩天後日收到齊墨回復:謝謝各位的鼓勵。我很需要大家的祝福。由於我6月6日接種了第二劑新冠疫苗【相關閱讀:紀錄片:恐怖的疫苗真相之謎】,需要14天時間才能手術,所以手術推遲到6月21日,下個周一進行。我又回家住幾天。周日入院準備。

立刻再回復齊墨:弟竭誠期望上帝以大能的手拯救兄,祝福兄的手術成功。弟祈禱天命在兄一邊,醫術高超的德國醫生手到病除,使兄康復。

並且數度致電齊墨並且留言,但都未能與齊墨直接通話。再隔日18日收到齊墨回復:謝謝電話留言。

再回復齊墨我還知會了潘晴、張小剛、盛雪、顏荔和日本的相林等。

21日再致電齊墨未果,隨去簡訊問:齊墨兄,現在狀況如何?是否已經手術?非常挂念。

27日再致電,再發簡訊:齊墨兄,手術后情況如何?甚念。

數小時后,齊墨發來兩張照片,他手術后的狀態。看上去還神態尚可。遂文字過去寬慰:齊墨兄,上帝保佑兄,弟心安慰。抵抗病魔,直到勝利!

8月2日再發信息詢問:齊墨兄,近來身體狀況如何?甚念!

在這段時間,多次電話齊墨座機和手機,都未能得到回復。一直通過齊墨兄的微信發帖看到他還在活動著,齊墨的微信發帖不間斷,我也每天跟著,他的微信帖似給我有一種安慰。齊墨最後的發帖是3天前8月23日。

突然噩耗傳來,齊墨已然離世。

盧陽微信貼文:遠在法蘭克福的摯友走了,感悟人有三樣東西是無法挽留的:時間、生命和愛。那些「來日未必方長 」未必是重點Life is short。善待自己 Live for yourself,善待他人 Live for others開心生活 Live joyfully。珍惜。

我有感而隨:2019年5月巴黎一見竟成永訣。齊墨應我之邀欣然同意前來巴黎,也成全了民陣「四人結義」最後一見。8月再去德國,齊墨兄約我去法蘭克福做客。后因行程改為東歐行而未相見。歐洲之旅不多,每每都會法蘭克福齊墨處停留。三十多年的情誼相篤,今齊墨兄遠行,不禁悲痛難抑淚流兩行。

我也有如阿爾巴尼亞電影《第八個是銅像》,從記憶中重新回放與齊墨三十多年的往來和友情,齊墨曾經為民陣、民運所做出的貢獻。

1990年9月舊金山民陣二大,我們同為代表出席,因此相互認識。齊墨山東人,學歷史的,記得有一次齊墨用白居易放言詩分解民運中的紛擾,「試玉要燒三日滿,辨材須待七年期」。我雖學歷淺,但酷愛文史,更有感於後面幾句「周公恐懼流言日,王莽謙恭未篡時。向使當初身便死,一生真偽復誰知?」我因年輕時求學青島,對來自山東的人有一種莫名的親近感,在民運中遇到有才學且溫文爾雅的齊墨,自然親切。

1993年初華盛頓民聯民陣合併大會滑鐵盧,大會後由於民陣內部同一陣營更增添了彼此理解和認同。在華盛頓開餐館的黃奔邀請萬潤南到他的那裡小聚一下。那晚金岩石開的車,一再開錯路,足足走了一個小時以上才到黃奔處。車上有萬潤南、齊墨、錢海鵬和我。那是第一次「晤於一室」。之後齊墨就擔負起大會退場派「文膽」的職責,開始成為正本清源以正視聽文字交鋒的主筆,華盛頓滑鐵盧后民陣中興「一代名臣」。以後我返回中國,被扣期間中共國安方面對我戲稱齊墨為民陣文膽,就如同陳布雷是蔣介石的文膽,陳伯達為毛澤東的文膽。

1993年5月洛杉磯會議

1993年

這一年連續開了三次民運會議,5月的洛杉磯會議和11月的民陣三大。齊墨都參加了,主要會議文件和對外文宣基本都是出於齊墨的手筆,齊墨在三大上被選為副主席。在我的影集中墨爾本會議上居然很難找到一張齊墨的圖片,蓋因他都在埋頭寫稿。1996年肯塔基民陣四大、1998年多倫多民陣五大上齊墨連續被選為副主席。

1996年

華盛頓會議后齊墨在民陣中的作用凸顯,我所參加的有限民運會議中,齊墨可謂是一次不落,都是參与者並且執筆起草文件。1998年多倫多民陣五大會議結束后與齊墨同住在渥太華的一家小旅館,那天晚上與齊墨談了很多,談到了未來。齊墨對我說道,如果5年之內不發生重大政治變化,他將會從民陣中徐徐退去,要把時間和精力留一部分給家人。當時聽此話不禁心裏一沉,當然也能理解齊墨2003年大病一場以後的選擇。

民陣第三任主席杜智富在其第二任期不久辭職,齊墨接替成為民陣代主席,一直代到2000年民陣六大上正式成為民陣第四任主席。而齊墨時期的民陣基本是以中國海外民住運動聯席會議為基點開展民運活動。

齊墨來過澳洲兩次,第一次是民陣三大,第二次是1999年8月末助陣魏京生在澳洲對壘江澤民。1999年初齊墨要求我遊說澳洲政府在當年的日內瓦人權會議上支持以美國為首的其他西方民主國家動議譴責中共人權案,並提出在當年合適的時候安排流亡美國的大陸知名民運人士魏京生先生訪問澳洲。按照齊墨的要求我做出了安排並執行了下來,齊墨也從遙遠的德國飛來澳洲。印象中活動過後齊墨飛返德國就病了一場。齊墨這次澳洲之行墨爾本的民陣副主席對我頗有微詞,埋怨我沒有比較好地凸顯一下遠道而來的民陣主席齊墨。雖然齊墨沒有介意,我聽后確實思索了一番。我並非有意,卻也是無心之錯,對此我有深深自責。

之後齊墨在魏京生旗下奮力奉獻於民運,而我則悄然自我放逐,沉到底,退到邊。雖然兩次缺席當選民陣總部理事,與民陣保持了若即若離的關係,與齊墨更多保持的是友情關係。2002年春節收到了齊墨一封群發郵件,讀後很有感觸,遂回復齊墨,直抒胸臆(后附)。2003年民陣七大法蘭克福舉行,我本應前往參加,而且墨爾本的民陣副主席也敦促我去參加,同時把他的副主席接下來。但是因為胡錦濤到訪澳洲,時間上完全對撞,經權衡我放棄德國之行,留守澳洲對陣胡錦濤。那次會議齊墨從主席位置上退了下來。

早在2004年初我就聽聞民陣內對齊墨的微詞,對於這些我不能附和,也無法為他辯解。原因是與齊墨的交往主要是遠距離的,距離容易產生美感,距離的美感使得一個人不能切身體會他人的品行好壞和能力的強弱。如果評論者與被評論者無個人恩怨和過結,這些負面評論有一定的可信度並可以產生一些有限的影響,但如果評論者與被評論者有恩怨和過節,那麼這樣的評論就不可輕易聽信。6月末第一次環球行歐洲最後一站法蘭克福齊墨家小住數日,已經小別齊墨近五年,民運老友相見,還是格外親切。一年前齊墨大病一場,從死亡線上重新返回人間。大病後齊墨重新選擇人生路徑,對此我很是理解,而我繼續在民運中摸爬滾打,兩廂彼此理解尊重。

2006年5月德國柏林會議后再去探望齊墨,民陣當屆副主席日本的李松聞訊驅車趕來,大有蕭何月下追韓信之勸慰之態勢。那次齊墨處短暫停留最讓我感覺內疚的是我輕度,走後竟然感染了齊墨和他的家人。回到澳洲趕快去電追問,齊墨是感冒了,但是一個勁地寬慰我不要介意。

2010年11月齊墨應我之邀前來台灣參加會議。齊墨還是固有不變的個性和風格,謙虛、平穩、低調、務實,對於中共的政治作為以他自身的觀察和認識發表中肯的見解,對於民陣內部的紛爭一碗水端平,不偏不倚,作為曾經的民陣主席,對仍然陣地堅守的曾經的民陣同道,表達善良的心愿。

(照片:2010年)

2012年他的《我的民運路—行到水盡處,坐看雲起時》在香港出版,紐約的薛偉傳送給了我一份電子版。雖然他對民運的一些看法比較負面,但是客觀而論,還是真實的。那一年我的拙作《求索與守望—中國民運江湖回望路》也在台灣出版。在那個時刻,我所知的由民運人士或者曾經的民運人士撰寫的民運的書籍共三本,另一本是原民聯總幹事《中國之春》主編丁楚寫的《大夢誰先覺——〈中國之春〉與我的民主歷程》。齊墨和丁楚分別對民運和民聯的披露都逼真,但是具體的人物以負面為多,我的拙作則依然保持對民陣、民運的正面謳歌和對未來前景的關切、期盼和展望。

2019年5月前往法國處理民陣副主席張健後事,病中的副主席盛雪也承諾前往巴黎為張健送行,時間上又是民陣問世三十年,遂盤算同時邀請其他民陣同仁聚會巴黎,不論是否同一陣營,「苟能隆二伯,安問黨與仇」。唯獨齊墨接受我的邀請前來巴黎相會,卻不想這次會面成了我們之間的最後一會,竟成永訣。

齊墨主政民陣長達5年,對民陣在低谷時期的堅持有不可磨滅的貢獻, 2003年大病一場,幾乎擁抱死神。卸職民陣主席以後主要從事個人經濟活動,與民運牽涉不多。齊墨做這樣的選擇,在我看來屬情理之中,同民陣前主席嚴家祺、萬潤南、杜智富等都比較低調淡然相類似。海外民運高潮迭起時候全球會眾數千,隨著民運陷入長期低谷,曾經的參与者甚至是領導者對民運的放棄有三種形式:行動放棄、組織放棄和思想放棄。真正思想放棄者應該還是為數不多的,所以我一直持這麼一種心態理解民運曾經參与者的選擇,尤其是「不以一眚掩大德」。民運中人來去自如,天下熙熙為利而來,天下攘攘為利而往;也可天下熙熙為義而來,天下攘攘為義而往,這些都是常態。少年就深諳劉玄德與徐元直,雖然心中痛楚,卻也成全他人孝心,灑淚相送。

齊墨還一直關心中國的時局發展,2019年以後彼此常有交流。

交流一、2020年看到報道美國川普行政當局針對北京的外交政策越來越打在了要害七寸上,蓋因有了余茂春。我有感觸,美國終於放下傲慢,聽取懂中國懂中共人士的指點,此人作用將不遜於滿清夢寐以求入主中原時刻皇太極和多爾袞倚重的範文程,大清才得近三百年國祚。齊墨看到我這段文字立刻回復我:「1990年余茂春在舊金山民陣中,我們開會時認識了他。因為都是學歷史的,所以印象很深。」7月23日美國國務卿蓬佩奧洛杉磯演講,民運在華盛頓鼎立三足躬逢盛事到了兩足,缺了一足。因我好事遂根據齊墨這條線索探問究竟,查得三十年前當今民運一哥飛揚跋扈排斥惡待後來指引川普行政當局對應北京而且屢得先機因而成為蓬卿的中國問題高參。我略有所思所悟。

交流二、9月齊墨傳遞信息過來:這裏參加論壇會議的大約半數是混飯吃的和免費去旅遊的,因為會議前後有很多旅遊招待。最近幾屆我參加過,也是與同行取經。就拿德國來說,中新社的名單上有差不多10家媒體,但目前只有官媒《歐洲時報》與法輪功的大紀元時報以及我們的報紙還在出版,明年我也計劃收場了。很多媒體活不下去,遇到有人出錢支持,自然就會接受。大外宣的錢其實都被官媒如新華社瓜分了。

交流三、齊墨觀察:蔡霞最近提到幾種變化的可能性,感到比較接地氣。正常的途徑無法讓獨裁者下台。在國內外矛盾繃緊時,偶然與突發事件起到決定性作用。我回復齊墨:我也注意到了蔡霞的表述,填補了我對1997年-1998年間體會中國政治環境實際感受的政治背景空白。但是我也感覺到了蔡霞對一個最實際的促動政治變化因素卻欲言又止,有點像諦聽雖能辨識真假孫悟空卻又不敢指證出來。

顏荔的哀悼:又有一位難得的好兄弟被癌症奪去了生命!三年前是你陪伴和安慰身患絕症的小炎姐的人生最後一層,豈料下一位不幸要面對死神的,竟然是你自己!遠在德國的摯友走了,相約在法蘭克福的重逢已經永遠無法實現!流淚流淚。回想起以往的種種,近三十年的情誼相篤,今齊墨兄英年早逝,不禁悲痛萬分,凄然淚下,心碎。
送別齊墨兄
異邦秋葉落晴川
折翼雁行鳴在天
流水落花悵惘惘
桑梓遙望景如煙
黃元璋鞠躬

2021年8月26日

6月15日接獲齊墨信息那一刻起,一直為他懸著心,也知道此事是天命難違,人命難延。海外奔波了三十余年,如今少了一位良師益友,不覺中陣陣悲傷襲來。若非全球封鎖,定然前往法蘭克福為齊墨送上最後一程,以慰數十年曾經為共同理想夙願一條戰壕的浴血。

齊墨兄安息!

2021年8月27日于南半球澳洲

 

2002312日給齊墨的長信

 

齊墨兄:

看了你大年初一洋溢熱情的心扉吐露,讀來倍感親切,而且說話實在,可謂句句真言,全然不同於兄在公開文件裏面所宣示,使小弟更感覺兄的真實。因此也想與兄有一番坦露,說說自己的心歷路程,說說對當前民運態勢的粗淺看法。

87年初小弟開始進行赴澳留學準備,潛意識中有一念,就是師國父孫中山,尋求同道,追隨新時代的政治領袖,完成推翻中共專制王朝的歷史使命。小弟88年末來澳洲,初到澳洲,人地兩生,為求生存疲於奔命。稍有安頓,開始尋找,找到民聯悉尼創始人田廣,在他介紹下加入民聯悉尼支部,在悉尼的民運中起馬前卒的作用。當時的「民聯」由於是挂名的反動組織,固許多人仍對它躲避唯恐不及,但對小弟來說這樣的反動組織卻是心儀已久。由於田是引小弟進入民運的第一人,小弟永遠銘記他對小弟入門一指。「六四」之後又通過田廣認識了李絹、楊光(西單民主強「探索」雜誌)等人,給了我某種啟示:他們將是我的同志,我應緊緊跟隨直至民運大業在中國大地實現。當時就有楊光領軍擬成立旨在推翻中共獨裁的革命政黨名「新黨」,楊光為當然黨魁,初創成員有七人,李絹和小弟均在其中。「新黨」從草創到壽終不過百日,其間出過兩期刊物《自由呼聲》,未留下社會政治影響。此後小弟一般不向人提起這一段經歷,也未聞新黨的其他人向人提起此事。89年末民陣悉尼支部成立,小弟是從民聯被派去助選二李(李克威和李絹),他們競選成功,小弟被慰留民陣,從此小弟組織關係上一直屬民陣至今。

小弟自幼受中國傳統政治道德倫理影響頗深,中毒也深,所以常與這裏民運圈中朋友交談中坦承受西式民主思想熏陶有限,反而春秋介子推、三國諸葛亮關雲長等忠心耿耿為小弟推崇備至,欽佩曹孟德英雄氣概掃平群雄但深惡其「寧我負天下人,不可天下人負我」一語。華盛頓會議時老萬有難,小弟捨得被人鄙視甚至逐出民運一身剮,也得折騰掙扎一回。華盛頓王若望走麥城,民陣得以中興(小弟這麼認為),小弟念此情,是故從此每去北美都得到老先生處駐足探望,儘管以後老先生與民陣關係已經疏遠。從今往後,小弟永遠相隨民陣,直到民陣完成歷史使命那一天,民陣以外的任何組織,小弟將自行斟酌是否參与。小弟效仿的是「泰坦尼克」號船長和吳凇炮台的陳化成。不過,今後小弟與兄等民陣朋友相見的機會可能不會高,因民陣現在無法進行獨自的會議。

兄在信中所言,政治的殘酷性不僅來自於敵對陣營和自己陣營的明槍暗箭的傷害,而且還表現在歷史的無情淘汰上。小弟非常非常認同。歷史上的洪門,現實世界的我們,對此小弟有充足的思想準備。去年末,國內自由派學者朱學勤先生坐客小弟處,也提及了歷史淘汰,小弟表示,心態是出世的,做事是入世的。現在往往是動則得咎,未及被歷史淘汰,卻先有各路友軍萬箭齊發,中矢落馬。所以小弟現在常想這麼一個問題,我們一直譴責中共對其反對派進行殘酷的政治迫害,早在三十年代江西蘇區就有AB團的內部殘酷鬥爭無情打擊,現在的民運若具備中共當時中共的條件是否也會如法仿效,小弟相信一定會的。中共對同志實行的是生命的扼殺,現在的民運卻是對同道實行的是心靈的扼殺。智富兄三年前離開民陣,對於雙方都是不得已,對民陣損傷更大。小弟至今記憶猶新,多倫多會議時,智富兄飽含激情對魏說:「您帶著我們一起干吧」!時隔半年,智富兄竟負氣而去,小弟認為這是民陣不得已的取捨。

兄提及唐代詩人放言詩,因小弟很喜歡此詩,因此對此事有深刻的印象。小弟同時還喜歡另一首詩,唐代劉禹錫的:莫道讒言如浪深,莫言遷客似沙沉,千淘萬漉雖辛苦,吹盡狂沙始到金。此兩首詩多年來無時不刻地影響著小弟,令小弟保持胸襟,處變不驚。更何況迄今未有真正的大風大浪出現,華盛頓會議后小弟略經一些小風浪,「寧靜致遠,淡泊明志」使小弟心平氣靜,處之淡然。兄此信情真意切,但兄所言,七年已過,真偽已辯,小弟不敢苟同。高鳥可射,深魚可釣,人心反覆實不可測。

多倫多會議后,小弟與兄有一次頗深的談話,小弟記得兄台對以後的民運走向有一個估計,意思是若在今後數年內民運仍無重大起色的話,兄將不得不做斷後徐退的準備,弟聽后頗感失望。小弟深知兄比小弟遇事明白得多,兄比小弟看得遠,小弟只是矮子觀場,人云亦云,人趨亦趨,如兄看到了這一步,小弟何必多費燈油。

前年小弟給民陣會議一份書面文件,可能是給當時的激昂群情潑了一瓢冷水,去年紐西蘭會議小弟舊議重提,又特別引戰國策一段:帝者與師處,王者與友處,霸者與臣處,亡國與役處。希望的是民運能夠絕地而起,領袖能有胸襟,不學霸王學劉邦。兄發來電子郵件有三:兄的信,華盛頓會議簡報,聯席會議主席報告。后兩件有失真,尤其是最後一件,讀來感覺文革中期全國所唱:無產階級文化大革命就是好,就是好來就是好就是好···

小弟去參加王若望追悼會,在美國呆了一段時日,感受到如下民運態勢:推動棕色道路(彭明為代表,看似已夭折);走孫中山的道路(以《誰是新中國》為代表);靜等中共十六大權力交替,新領導人在其第二任期時,也即5-7年後開始政改,屆時民運借勢而起,發揮作用(吳仁華語)。現在海外各派誰也不閑著,都在進行新的組合,在人脈關係上進行新的磨合,以便蓄勢待發。

小弟孤陋寡聞,言雖多不要其中,望兄撥正。另小弟常收到兄郵寄來的「德國通訊」也常閱讀其中文章,得益匪淺,在此一併謝過。

小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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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2年3月12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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