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0年3月3日星期二

專欄 | 夜話中南海:政治局裡無男兒 只有一個老太婆

中國領導人習近平2020年1月28日在北京會見世界衛生組織總幹事譚德塞(左)(路透社)中國領導人2020年1月28日在北京會見世界衛生組織總幹事譚德塞(左)(路透社)

關於中國的最新進展是,聲稱「我一直是在親自部署、親自指揮」之後的習近平第二次步出深宮,通過中共官媒對外展示,他已經學會了正確戴口罩方式的動態畫面。這距他上一次,也是在武漢肺炎全面爆發之後的第一次以口罩形象示人,已經過去20天了。

這20天里,他的動態畫面出現在中共官媒的電視鏡頭前有兩次:一次是所謂「17萬人幹部大會」,其實只不過是一個視頻連線和電話連線的電話電視會議。外界都已經注意到,當時在中內的「主會場」里,坐在主席台的習近平及其餘6名中共常委,均未佩戴口罩,但包括政治局委員在內其他出席者都戴口罩。

另一次是習近平在人民大會堂,會見親自帶著3萬隻羊支援北京的蒙古國總統巴特圖勒嘎,兩人及所有隨員均沒有戴口罩。後續的報道是,這位被中國網民傳聞為祖上實際上是有漢族血統的蒙古國總統及其訪華團隨員,回到烏蘭巴托后即被全體隔離,以防止把與習近平近距離接觸后可能會被感染的武漢病毒在蒙古國境內傳播。

記得20天前習近平第一次以口罩面目示人之後 ,我們自由亞洲電台播發的一則快訊被廣為轉載,標題是《習近平親自遠程考察疫情 人民日報:到武漢去》。

習近平視察北京地壇醫院。(路透社)習近平視察北京地壇醫院。(路透社)

內容是:中共領導人習近平2月10日終於親自遠程考察武漢疫情的舉動,引發輿論關注。據官方新華社報道,習近平當天在北京市委書記蔡奇和市長陳吉寧陪同下,先後在北京市朝陽區安貞街道和地壇醫院視察,並且通過遠程視頻,連線武漢市收治新冠肺炎患者的金銀潭醫院、協和醫院和火神山醫院。在全國疫情持續擴散之際,習近平連續多日在官媒頭版隱身,引發輿論不滿。有網友發布到推特的截圖顯示,在當天《人民日報》手機應用版面上,習近平考察北京的消息被「到武漢去」四個大幅粗體字銜接,引發外界關注。

與此同時,外部世界的大部分媒體都替敢怒不敢言的中國百姓們憤怒發問,通過世衛領導人向全世界宣稱,自己「一直都是親自部署、親自指揮」的習近平什麼「千呼萬喚始出來」之後也只敢在北京露面,不但不敢去武漢,視察個最安全的北京,也還特別避開發生了數名醫護人員被感染醫院的西城區。一比如,《世界日報》的相關評論文章是以《習不敢去武武漢 也不敢去看病人》為標題。

筆者也關注到,當時的中共官方主要媒體對習近平第一次以口罩遮面形象示人的報道。諸如《人民日報》和新華社等,從標題到內容都只是客觀介紹他只是在北京視察,對武漢一線的關注則只是通過遠程視頻。但總部在北京的多維新聞網的相關報道文章內容中,居然會把習近平的這次「千呼萬喚始出來」,說成是「中國國家主席習近平首次公開前往疫情第一線視察」。

2月21日的多維新聞網在其「武漢肺炎」專題欄目刊登的《 知情人士:習近平警告防疫措施已過頭威脅到經濟》一文中寫道 :「北京時間2月10日,中國國家主席習近平首次公開前往疫情第一線視察。習近平在視察時強調,要堅決打贏新冠肺炎疫情阻擊戰,堅決把疫情擴散蔓延勢頭遏制住……。」

同一天里,該新聞網的另外一篇關注「武漢肺炎」的文章《習近平首赴防疫一線承認一事實 間接提及李文亮》中也寫道:「北京時間2月10日,中國國家主席習近平首次公開前往疫情第一線視察,引發西媒廣泛關注。西媒稱,這是習近平自1月份新冠肺炎(NCP)疫情爆發以來,為數不多的一次公開露面……。」

眾所周知,所謂的「抗疫一線」當然是武漢,就如同韓國總統文在寅搶在疫情爆發的第一時間即親自前往的大邱市。據筆者所知,中國大陸境內的媒體已經被警告不準炒作韓國總統親赴抗疫一線的新聞。原因為,無需解釋。

一家醫院住院部的患者在看習近平講話。(媒體人提供)一家醫院住院部的患者在看習近平講話。(媒體人提供)

我們本專欄的上篇文章《體制內的敢言媒體實際上都是在幫習近平甩禍》中,已經向聽眾和讀者們分析了為什麼說大疫當前,那些體制內的所謂「敢言」媒體,說到底還是在奉行輿論一律,那就是所謂「只反貪官,不反皇帝」。

當然,公正地說,多維新聞網在武漢肺炎爆發至今的兩個多月時間里,以「春秋筆法」委婉表達該網站編輯或者文章作者之內心實感的事例也時有出現 。比如,該網站三天前剛剛刊登了一篇標題為《非典紀事:胡錦濤勇闖疫情中心廣州》的文章。說的是:「非典疫情期間,中共總書記胡錦濤親臨險境,未戴口罩出現在疫情爆發地與疫情中心廣州街頭與市民握手,向世人顯示國家領導人與民眾同患難的決心。」

文章內容詳細回顧說:「廣東是非典型肺炎(SARS)疫情首發之地。2003年4月初的廣州鏖戰正急,毗鄰廣東的香港抗擊非典的戰鬥也已進入白熱化階段。無論是廣東人民還是香港政府和居民,都迫切地希望得到中央政府的支持,以十足的信心和勇氣來面對災難。關鍵時刻,時任中共總書記、中國國家主席胡錦濤南下,勇闖疫情中心廣州。此次廣東之行是胡錦濤當選國家主席不到一個月后,第一次離開首都北京到地方視察,首要任務是到疫情爆發地廣東了解非典防治情況。」

明眼人讀罷如上內容,即可體會出作者和文章編髮者借古鑒今之用意良苦。

2020年2月23日,中共就武漢肺炎疫情召開歷史上規模最大的視頻電話會議,習近平在會上發表萬字講話。(視頻截圖)2020年2月23日,中共就武漢肺炎疫情召開歷史上規模最大的視頻電話會議,習近平在會上發表萬字講話。(視頻截圖)

上月23日召開的「統籌推進新冠肺炎疫情防控和經濟社會發展工作部署會議」上,習近平 對電視機前和電話聽筒里的17萬團縣組以上幹部吶喊道:關鍵時刻沖得上去、危難關頭豁得出來,才是真正的人。在統籌推進疫情防控和經濟社會發展工作中,各級幹部特別是領導幹部必須增強必勝之心,拿出戰勝一切敵人而不被任何敵人所屈服的大無畏革命氣魄,勇當先鋒,敢打頭陣,用行動展現共產黨人的政治本色。

而事實上,從中共當局終於公開承認武漢疫情之嚴重程度至今,整個中共領導層里只有一個年近70的太孫春蘭被安排留在武漢。以至無數網友因此而引用習近平說過的話譏諷說:大疫當前,整個中共政治局裡無一男兒,只有一個老太婆。

至於「習近平為什麼迄今仍還不去武漢視察疫情」的問題,已經有長期觀察中國高層政治的分析人士認為,怕感染病毒以外,也擔心文革期間發生在武漢的「7·20事件」重演。

美國之音的相關報道介紹說:到目前為止,他並沒有像人們所期待的那樣去疫情的第一線視察,而是「委託」 國務院總理李克強去了一趟武漢。這與他的前任胡錦濤在中國2003年爆發非典期間,深入疫區視察形成了鮮明的對照。人在中國內地的學者章立凡認為,習近平不去武漢首先是怕傳染,其次也擔心「武漢事件」重演,「除了病毒以外,歷史上武漢的民風也是很強悍的。文革中武漢發生『百萬雄師』事件,導致毛澤東倉皇逃離。這場疫情,政權為自己製造了不少新的敵人,民怨官怨沸騰,武漢最為集中,誰敢保證絕對安全?」

「百萬雄師事件」又稱「武漢事件」,或是「7·20事件」。根據百度對這個詞條的解釋,1967年7月,毛澤東、周恩來親臨武漢試圖解決湖北文革問題。湖北省軍區獨立師部分指戰員和武漢群眾組織「百萬雄師」,抵制中央處理問題精神,衝擊武漢軍區和武漢東湖賓館,揪斗中央文革小組成員王力。全市武裝遊行示威,批判中共中央文革路線與政策,形成在文革發展變化中有重大和深遠影響的「7·20事件」。

《北京之春》榮譽主編胡平先生也認為,「不怕一萬,就怕萬一!」習近平不去武漢是出於安全的考慮,「一來是怕感染病毒;二來是擔心自己的安全,他很可能會聯想到文革中武漢7·20事件,他知道武漢的官民很多都對他不滿,萬一有人豁出去了當場發難,哪怕只是當場質問,那都會很麻煩。」

旅居美國的獨立學者、《紐約時報》中文網撰稿人鄧聿文則把習近平一直不去武漢稱為「斯芬克斯之謎」。他最近在油管頻道上,分析了習近平不去武漢的五個可能的原因:一是習近平可能生病了,出於謹慎計,在醫生或是智囊的建議下決定不去武漢,以免感染;二是展現他的戰略定力,也可以說是倔脾氣上來了。隨著疫情變得嚴峻,他或許原本有去武漢的打算,但外界的批評反而使得他認為不能屈服於這種壓力;三是既然李克強已經代他去了武漢,再去就多此一舉;四是覺得在關鍵時刻需要坐鎮北京親自部署和指揮這場戰「疫」,掌控大局;五是習近平可能想等到武漢的疫情有所好轉之後再去。

2020年2月23日,中共就武漢肺炎疫情召開歷史上規模最大的視頻電話會議,習近平在會上發表萬字講話。(視頻截圖)2020年2月23日,中共就武漢肺炎疫情召開歷史上規模最大的視頻電話會議,習近平在會上發表萬字講話。(視頻截圖)

在這五個「可能」之中,鄧先生認為,最有可能的是第一個原因,即習近平身體有恙怕被感染而不敢去武漢,但也可能是多種原因而不是單一的原因。

而筆者更相信鄧先生所總結的這五個可能中的第二個,即所謂「展現他的戰略定力,也可以說是倔脾氣上來了。」

鄧先生說:「隨著疫情變得嚴峻,他習近平或許原本有去武漢的打算,但外界的批評反而使得他認為不能屈服於這種壓力。」

其實,習近平原本是否有過去武漢的打算外界無法判斷,但絕不能屈服於外界輿論的壓力,「絕不能被所謂的『輿論』牽著鼻子走「,絕對是習近平的一慣性思維。

讀和聽眾們都應該還記得5個月前的習近平閱兵,突出特徵就是」黨旗、國旗、軍旗首次同時在國慶閱兵中通過天安門」。從左至右,黨在前,國在后。在網媒上看到身著毛裝的習近平呆立在檢閱車上,歪著脖子面對中共黨旗和國旗「行注目禮」那幅場景的時候,腦袋里瞬間就聯想起了希特勒面對萬字納粹旗行舉手禮的歷史照片。

對此,中國內地都有網站故意翻出幾年前張貼過的舊文《希特勒愛閱兵》提醒讀者:縱觀歷史,大凡獨裁者都喜歡閱兵,閱兵從外觀上給予了獨裁者最大的心理滿足。……希特勒紀念納粹黨上台的第一年,就宣稱黨和國家是一體的。

對於這次內外輿論都及時反映,他習近平並非不知情,而是在知情之後才更覺得自己無比正確。毛澤東的諸如「被敵人反對的是好事而不是壞事」,以及「凡是敵人反對的我們就要擁護,凡星敵人擁擠的我們就要反對」等「文革指導思想」被他習近平「接了地氣」之後,變成指導全黨工作的聖旨,即「聽喇喇蛄叫還不種莊稼了」?

無論是過去的悍然下令為自己無限期連任修憲,還是如今武漢肺炎大疫當前的行為之乖張和偏執 ,都可以從習近平上台之後,一再對黨內幹部強調的「不要怕被(公眾輿論)污名化」的「指導思想」中,找到標準答案。

(文章只代表特約評論員個人的立場和觀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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