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 李根清
林彪與毛澤東打交道幾十年,深知毛澤東對敢於違逆自己意見的人是從不留情的。彭德懷、劉少奇、鄧小平等人一個一個地倒台,使林彪懂得了「犯上者殊,用上者存」的道理。所以,他把「順」「大順」作為自保的「總訣」。林彪寫道:「……有個永遠不犯錯誤的辦法,就是不提不同主張,永遠不會出亂子,聽命。」「自主事——唯勝是圖(對下對事)。他主事——惟命是從。」「不為一號事先,動而輒隨。」
林彪的「散記」
林彪的大腦像一台計算機,每天都在不停地高速運轉。
從他自己隨手寫的和口述的文字看,林彪每天所思所想有軍國大事,如政治、經濟、軍事等,有哲學、歷史、馬列主義理論,有穿衣、吃飯、出汗、著涼一類生活瑣事,也有對於一些人物、事件的思考。
林彪許多重要決策是在這種思考中形成的。如關於「四個第一」「三八作風」「四好連隊」「五好戰士」的提出,關於突出政治的指示,關於取消人民解放軍軍銜制度的建議,關於在京津等無險可守的平原地帶建造人造山的建議,關於加強部隊在江河湖海和水網地帶軍事訓練的意見,文化大革命中關於保持軍隊穩定的指示,命令,以及關於加強戰備,防止敵人突然襲擊的緊急指示等,都是踱步中做出的,考慮成熟就口述下來,然後製成正式文件,下發落實。
林彪大量所思所得所言沒有公之於眾,只是被保存在檔案里,或是寫在一張張散紙上,或是記在書本里,或是寫在卡片上。林彪每天在不停地思考,同時也在不停地寫著心得筆記。這是林彪的習慣,有所得必有所記。葉群常說:「好記性不如爛筆頭。」「千年文字會說話。」林彪就是天天用「爛筆頭」,給後人留下許多「會說話」的「千年文字」。
下面摘錄幾例,看看林彪每天都想些什麼,記些什麼:例一:「忠庸,張春橋、柯慶施」。這是林彪口授由我寫的一張卡片。「忠庸」的「忠」字,我寫的是「中」,林彪在下面又加了個「心」。林彪心目中的張春橋是一個只會耍筆杆子、喊口號的平庸之輩。
例二:「人是物質中最重要物質,不尊重人就會犯最大錯誤,青(指江青)威風正在犯大錯誤。」這是林彪口授讓林立果寫在《毛主席語錄》上的一段話,說明他對江青的不滿。
例三:林彪寫了許多關於馬列主義理論研究的筆記。他在《自然辯證法》一書中「物質的可分割性……幾個原子總是結合在一起——分子」這段話旁邊寫道:「恩格斯未解決此點,而列寧則解決了,列寧說電子也是可以分割的。列寧有牢固一是多的觀念,而恩則無,列高於恩,列由多引出二,恩是硬套成二」。
例四:林彪認為立場是決定觀點、方法的。他寫道:「立場、觀點、方法之比重(是)7:2:1」。
他還寫道:「兩點(論)是說明問題(的)方法,解決問題要用唯(物)論,查明情況才能定(性)質定政策。」
例五:林彪重視發展經濟,改善人民生活。他寫的散記中有大量關於發展經濟的內容,比如他寫道:「只有影響人的生活的事是社會最大事」。「猛發展這一點」是「人類的靈魂、國魂、黨魂,勞苦大眾的良心,負責人的氣概,高貴的品格」。黨「須為經濟努力」。善於傾聽群眾的呼聲和了解他們的迫切需要是「黨興亡定律」。
例六:在黨內政治生活不正常的情況下,林彪總想避免成為政治鬥爭的犧牲品。他在一張散紙上寫道:「古策:(1)主先臣后(切勿臣先搶先);(2)主倡臣和(切勿臣倡或不和);(3)主勞臣逸(視察之類)」。
林彪不愛交際,他認為「交際搞不出名堂來(且有百害——堅決天馬行空)」。
例七:關於政策,林彪寫道:「左中右——三節,用中節,循天命,勿過,勿不及」。「左的政策只能領導少數左傾分子,右的政策只能團結右的少數分子,中間政策就能團(結)左及中,也能使右接近,只有這種政策能團結多數。」所以應該「左而留中。左,但反極左極右而成之」。
例八:林彪精心研究戰爭,寫了許多關於打仗的筆記。其中,我在一張卡片上就記了林彪這樣幾句話:「唯利是圖,唯勝是圖,縱虎歸山,戰爭中要善於投機取巧,見利則進,不利則止(仗不在大小)。」
葉群把林彪每天隨手寫的、閑聊說的、口述的文字稱為「散記」,甚為重視,時常整理、追記。在葉群辦公室有一個被稱作「卡片櫃」的木頭柜子,是專門用來保存卡片資料的。其中,就有許多是經葉群整理后的「散記」卡片。葉群辦公室還有一個小保險柜,那裡還有葉群的追記——《一〇一筆記》,林彪與葉群聊天時林彪的言論,葉群就追記在這個筆記本里。
每當整理「散記」,葉群都會讓我去幫忙。一般的是把林彪親筆寫的製成卡片,存入「一〇一」卡片專櫃;把林彪與葉群聊天時說的,記在《一〇一筆記》里;也有林彪親筆寫的一張張散紙,被原封不動地存進「一〇一」「手跡」專櫃里。
葉群做事不專一,時常邊整理邊打電話,一個電話能打一個多小時,一句「那就這樣吧」不知重複多少次才會把電話撂下。所以,每次整理「散記」都要花上幾個小時。
在林彪的「散記」里也有對毛澤東的思考,從中可以看出,林彪並不像在公開場合所說的那樣,毛澤東什麼都正確。
林彪心中還有另外一個毛澤東。這個毛澤東不是完人:一是,理論上「使人迷糊」。
林彪讀過我給他抄寫的毛澤東《矛盾論》中的一段話「按照辯證唯物論的觀點看來,矛盾存在於一切客觀事物和主觀思維的過程中」之後寫道:「指什麼呢?有時是指總體,有時是指兩成分,有時是互衝突。悟出,一指化合體,一指兩成分,非同語異議,故使人迷糊了。」
林彪還寫道:「沒有單純的過程,一切都是可再細分的,此點毛尚不了解。」
他在一張散紙上寫道:「辯(證法)之基(本)規(律)為聯(系),而非動、質、矛。斯毛(指斯大林、毛澤東)未如此了解,他(以)為矛(盾)為基(本規律)。」
毛澤東說:「人的正確思想,只能從社會實踐中來。」林彪則認為:應該加上「感覺、概念、實驗」。林彪寫道,獲得正確認識,不僅是和實踐的關係,還有「和感覺、思維的關係」,「單隻實踐仍得不到(正確)認識的」。
可以看出,林彪並不完全贊同毛澤東的一些理論觀點。
二是,「自我崇拜」。
林彪在《學文化詞典》一書「個人崇拜」詞條旁邊寫道:「他自我崇拜,自己迷信,崇拜自己,功為己過為人。」
在林彪看來,毛澤東的「最大憂慮在表決時能占多數否」。
林彪認為毛澤東搞「小幫幫」。所以他說:「毛應該照顧他,使他沒有小幫幫的必要,他就不小幫幫了。政治上對其每一創舉與功績公道主動的指出來,則他自無鋒芒的必要。」
三是,「忌才」。
林彪認為艾思奇是著名的馬克思主義理論家,但是毛澤東卻不重用他。對此林彪寫道:「艾之不起,乃因一號(指毛澤東)怕他影響超過自己之詭計也。才之害,忌才,故大智必愚。」
在毛澤東之下,不露才能,不出頭,這是林彪的要領。所謂「不建言、不批評、不報壞消息」的「三不主義」也是為了避免毛澤東的猜忌。
四是,「捏造」。
林彪在《新華月報》的一張散頁上寫道:「他先為你捏造一個『你的』意見,然後他來駁你的意見,並無,而捏造——老東的慣用手法,今後當注意他這一著。」
林彪時刻警惕陷入黨內鬥爭旋渦。他深知,毛澤東的權威是不容挑戰的。所以,他的選擇不是對抗,而是被動自保。從「散記」中,可以看出林彪自保策略主要有三:第一策是「擁」。
林彪在《論馬克思、恩格斯及馬克思主義》一書中寫道:「終生不犯錯誤之法,得個擁××的稱號。」「仿斯之於列、恩之於馬、蔣之於孫」,「人工的、有意識的、主動的、正面的、去作出擁的表示。」
「最迅速地響應他人每一新的倡議,因為他正迫切等待著別人的態度。」
從這裏可以看出,林彪「高舉」「緊跟」是有私心的。
第二策是「順」。
林彪與毛澤東打交道幾十年,深知毛澤東對敢於違逆自己意見的人是從不留情的。彭德懷、劉少奇、鄧小平等人一個一個地倒台,使林彪懂得了「犯上者殊,用上者存」的道理。所以,他把「順」「大順」作為自保的「總訣」。林彪寫道:「……有個永遠不犯錯誤的辦法,就是不提不同主張,永遠不會出亂子,聽命。」「自主事——唯勝是圖(對下對事)。他主事——惟命是從。」「不為一號事先,動而輒隨。」
林彪並不認為毛澤東的主張、決策多幺正確,他說「同意,非同意其事,乃同意其人」。
第三策是「默」。
林彪把「默」「大智若愚」作為一條行為準則。他寫道:「國有道則言、國無道則默。」「一個車只可一個司機。你先說,他不同意怎辦?故宜后幫。」「你先說了東,他就偏說西,故當聽他先說才可一致。」「莫性急、莫立即回答,遲幾天無關係,等請示和商量后再回答,中宣部國慶節規定口號的教訓不可重複。」
以上可以看出,林彪在毛澤東面前是非常謹小慎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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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源:炎黃春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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