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6年11月2日星期三

男子賣掉北京房出國當農場主 妻子成了農婦…圖

晚上6時天剛黑,在農場上幹了一天活的劉冰手腫得像饅頭。在,請一名農場工人每小時要30澳元,很多農活她只能自己干。隨著越來越多在澳大利亞“跑馬圈地”,到澳大利亞買農場當“”也成為一種時尚。

澳大利亞的不少農場也通過華人中介機構發布交易信息,農場的位置、價格都清晰地標註出來,配上藍天白雲和碧綠的牧場,頗具誘惑力。不過,對於已經在澳大利亞當了兩年農場主的劉冰夫婦來說,這裡的生活遠沒有想像的那樣詩情畫意。

雷青今年52歲,女兒在澳大利亞上大學。他是2013年在參加一個澳大利亞農業博覽會上,通過中介機構了解到,中國人可以到澳大利亞購買農場。2013年十一,他和在中介機構的安排下到了昆士蘭州一個農場進行了實地考察。

賣掉一套房當上農場主

妻子劉冰一開始反對到國外買農場,理由一是兩人從來沒有經營農場的經驗,幾百萬元很可能打水漂;二是兩人都過了50歲,到農場勞動,簡直是找罪受,身體吃不消。

雷青有自己的考量:澳大利亞和中國只有兩個小時時差,季節和中國相反,氣候適宜,女兒大學畢業後也有意向在澳大利亞找工作,妻子已退休,他本人也有提早退休在澳大利亞養老的打算;其次,雷青從小在農村長大,對放放羊、種種蔬菜的生活十分嚮往;再次,澳大利亞的農場價格十分便宜,“在國內,就算你花500萬元,也找不到同樣的農場。”

妻子拗不過他。兩人最後達成妥協:到農場勞動全憑自願;如果覺得精力不濟,隨時可以把農場賣掉。

最終買下這個農場的過程頗為波折。雷青先後兩次跟隨中介Candy前往澳大利亞,和澳大利亞外國審查委員會(FIRB)進行面談。直到2014年過年前夕,雷青的農場主夢想才得以實現。他以80萬澳元的價格買下了昆士蘭中部一個面積323.7公頃的小農場。買下這個農場的代價是,雷青把北京的一套面積110平方米的房子賣掉了。

到達農場的那一天,夫妻倆登上牧場的一個小山坡,山坡下面有一個小湖泊,有幾隻水鴨在裡面戲水,草地上還有一隻矮腳馬,看到他倆一溜煙跑得不見了蹤影。把整個牧場溜達了一圈,差不多花了一個多小時。雷青激動得流下了眼淚,“我就這樣成了農場主”。

不超過1000萬的最受歡迎

除了80萬澳元外,雷青還要支付各種稅費,並要購買一批種牛,還要聘請一位農場經理先為他管理這個農場。持有這片牧場,每年還需要付出約2000澳元的市政服務費,加上農業保險等支出,他每年還要支出2萬澳元。如果在5年內賣掉農場,還需要交納2%土地增值稅。算下來,他為這個農場支付了近100萬澳元。

Candy向雷青分析說,昆士蘭這邊成熟的農場,好處是模式成熟,行業協會普遍存在,農場上產出的東西,都能賣出去,但壞處是,不能哄抬價格,一夜暴富。

Candy說,根據她的經驗,面積在200公頃至667公頃之間,價格不超過1000萬元人民幣的農場最受中國人歡迎。

農場養牛不能超過800頭

雷青的老家是福建農村,他從小就干農活,即便如此,他也發現,在國外當農場主,跟在國內當農夫,完全是兩碼事。以前在農村幹活那一套,在澳大利亞農場根本用不上。

澳大利亞控制單位面積上能養的動物數量,因此即便農場水草特別肥沃,能養的牛羊有上限,超過上限就違法了,當地的動物保護組織會找上門來,這是很多農場虧損的原因之一。雷青的農場,根據當地農業協會的估算,養牛數量不能超過800頭,“按照我的想法,至少可以養1000頭。”

更讓雷青難以理解的是,土地必須按照政府規劃使用,比如劃分為種植用地就不能用於商業用途。“你跟農協說你今年種小麥,結果你種馬鈴薯,不行!”

雷青這才意識到,他原先對農場主的生活規劃得過於理想化。比如,要種一片面積數十公頃的葡萄園,然後用中國的土方法釀製葡萄酒;還要養500頭奶牛,把賣到附近的鎮上去。這一切,短期內都無法實現。“當地牛奶過剩,1澳元可以買兩升,距離農場最近的牛奶加工廠要200公里,請一名卡車司機要30澳元/小時,司機從來不超載,算上人工,每升牛奶還會虧本1.3澳元。”

雷青還設想過從國內運一些化肥過去,提高作物產量。但當地的農會告訴他,化肥不能用,被查出用化肥,要罰款2萬澳元。

最讓雷青抓狂的是,工人請不起。工人的工資,時薪至少25澳元左右,“政府要保證當地人就業,不允許雇外國工人,年輕人又不願意到農場去做工,農場工人更加緊缺,人工成本是中國的3倍以上。”

妻子成了農婦

雷青的妻子劉冰去年已經退休,從2015年下半年開始,她和已經移民到澳大利亞的姐姐承擔起照料農場的工作——儘管不是那麼情願。自從當上“農婦”之後,她的最大感受是,總有干不完的活。果樹掛果前,她要為果樹修枝、除草、噴葯,果樹成熟時,她要為果子戴上塑料套。面積大的雜草還可以用除草劑,樹下的雜草就只能靠她用小鋤頭一下一下把草根刨掉。“如果多請一名工人,就根本沒有賺頭了。”一天下來,她的衣服幹了又濕,濕了又干,晚上回到家,腰疼得伸不直,需要姐姐用草藥給她熱敷。

唯一讓她感到有些欣慰的是,她在院子前開發出了一片面積上百平方米的小花園,裡面種著月季、水仙、杜鵑。她還在院子里搭起了一排棚架,種上了絲瓜、西葫蘆、番茄、茄子和大蔥、芫荽。在接手農場一年半之後,劉冰終於感受到了一點農場主收穫的快感。

最近在50公里外

最讓劉冰不習慣的還是農場上的生活實在孤獨了。“可以說是與世隔絕,就像生活在孤島上。”劉冰說,距離農場最近的集市是一個名字叫作summer holiday的小鎮,開車要40分鐘,農場上吃不完的雞蛋,都會拿到這裡來賣。肉牛每年則由農業協會負責聯繫進貨商,他們會過來把牛拉走,統一屠宰出售。

“在農場上生活,最大的困難就是要耐得住寂寞,喜歡熱鬧的人是沒辦法在這裡生活的。”劉冰說,這裡沒有網路,沒有手機信號,與外面聯繫靠固定電話,劉冰有時要一個星期才能和周圍人的人說上一句話。她每天都要和女兒通電話才覺得心安。這裡沒有雞犬相聞的鄰居,沒有華人圈子,沒有火鍋,沒有麻將,有錢沒處花,“我估計80%的中國人不習慣這種農場主生活。”

雷青也表示,他原本以為農場上還有鄰居,到了之後才知道,離他最近的鄰居也在50公里之外,在農場上烤牛排的情節,只會在電影中出現。  “就算是土豪也得放下身段”

雷青夫婦的反應在Candy的預料之中。她說,多數中國富人到澳大利亞買了農場,自己不會管,也不願意親自管理,又捨不得花錢去請農場經理,加上語言不通,不少農場都閑置了。兩三年後,農場只好轉手賣掉。

Candy在澳大利亞從事這種農場交易已有8年時間。她說,如今隨著中國富人越來越多,在澳大利亞買農場並不是難事。但要具備3個條件。第一,要有一定的資金。當然,最好能有經營農場方面的經驗。要對所選地區的農牧業情況有一定了解,比如,本地區可種植哪些農作物,圈養哪些牲畜,產品的市場需求、收益情況等。“有些人想當然地以為過來買個農場,躺著就把錢掙了,以為能把這邊生產的牛肉、酒等賣到國內,這根本不現實。”當然,還要有良好的英文能力,這樣能更了解相關政策法規,更好地融入當地社會。

第二,從投資的角度來看,到澳大利亞買農場並不是投資收益最高的渠道,而是一種生活方式的選擇。澳大利亞本地人似乎都不太喜歡干這行,覺得很辛苦,掙錢也不多。從過往的經驗來看,經營農場的投資回報率僅為4%~5%,相對於國內投資回報率動輒10%以上,買農場並不是一個好的投資手段。對投資新移民來說,如果用50萬澳元投資,不但可以生活在城市裡,而且還沒有那麼辛苦,收益率也會更高。

根據2014年澳大利亞農業部(Australian Government Department of Agriculture)出版的Farm survey reports2014,28%的農場現金收入為負,64%的農場經營利潤為負,平均利潤率為1.5%,其中新南威爾士的海岸地區,台地地區,昆士蘭的西南,中北,北領地的阿里斯泉地區都嚴重虧損。“所以,到澳大利亞買農場一夜暴富是不可能的,當農場主,更多是一種生活方式。坦白地說,通過買農場暴富的幾乎沒有,虧本的倒是佔一半。”

第三,要耐得住寂寞。“中國人都愛熱鬧,很多人找我買農場,都跟我說,希望安靜,但又不與世隔絕,我跟他們說,這不可能。”Candy說,很少有人能適應這種農場上的生活。在農場上,有時一個星期都跟別人說不上一句話,從農場上開車要1個小時才能到集市上,很多人都受不了。這裡沒有豪宅、豪車、購物廣場、電影院,有的只是田園牧歌式的生活。Candy說,她每年差不多會接待10批來澳大利亞考察農場的中國商人,但最終能談成的只有兩三個。很多人從城裡開著車,1個鐘頭後到達一片半乾旱的荒地,周圍30公里內都沒人,這些人就說,掉頭回去吧,太荒涼了,受不了。“很多國內中介把到澳大利亞買地當農場主描述得太美好了,但真相是,遠沒有那麼詩情畫意。就是換個方式當農民而已,就算你是土豪,你也得放下身段當農民。”

來源:廣州日報 轉載請註明作者、出處並保持完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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