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2年5月24日星期二

「牛棚隱士」王瑤:事情做過頭,就離結束不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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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知書店 聞道不分朝夕 2022-05-21 Posted on 四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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易枝 瀝泉  文  |  先知書店  編

北大的江湖,一直流傳著他的”段子手”傳奇:一口山西腔,語不驚人死不休,一生”放蕩不羈笑點低”,總是突然迷之哈哈大笑,學生商議著帶錄音機去逗他說話,只為了錄他的笑聲和段子。 1969年,他被關進””,類似的經歷已經是人生第三回了——前兩回是辦進步學生刊物,被國民黨抓了進去。 而他的改造,也讓”同棚”的季羡林看得嘖嘖稱奇——真有這麼畫風奇特的”反動”嗎? 他,就是大名鼎鼎的朱自清的弟子、教授的老師——王瑤,一個在學問上嚴肅不苟,但在人格上卻洒脫不羈的知識分子。他本該是魏晉時期竹林七賢式的,卻不幸生錯了時代。 在那個無論大事小事,都空前嚴肅的年代,他是唯一敢於”不嚴肅”,也做到了”不嚴肅”的人。 ◎”明白人” 是怎麼破解三道難題的 小隱隱於野,大隱隱於市,中國知識分子有著深沉的隱逸情結,而王瑤已無處可隱,乾脆就擼起袖子,隱居於”牛棚”。 我們知道,”牛棚一代”的知識分子中,不管是什麼學術大牛、文學巨匠、革命先鋒,統統都要做三道題:勞動改造、接受批鬥、寫。在這三件事上,沒有哪位比王瑤玩得更洒脫。 洒脫不羈的王瑤,教出來的學生當然也不走尋常路。錢理群寫王瑤,是怎麼寫的呢?在《歲月滄桑》中,他把王瑤從1952年到1969年寫的四份檢討書,逐一抖落出來,除了每份檢討書背後沉重的東西,我們看到的,是”明白人”王瑤在面對三大難題,如何”放大招”的: ——教授們被趕去掃大街,一個個窘迫難堪,覺得”斯文掃地”,他搶先上前,”遊刃有餘,如入無人之地”,”不急不慢地一路掃去”。幹完活,更不忘尋樂:”偷偷泡上一杯茶,抽上一斗煙”。 ——被批鬥時,他看懂了群眾批鬥的遊戲規則,成了最熟練的”矇混過關派”:認錯永遠最積極,反思永遠最深刻,卻總是編造自己的”小錯誤”來迴避”大錯誤”;道德污水從不回應,被學生批判從不解釋,而被要求揭發別人時,從來都是”我不認識””和他不熟”。 ——檢討書,他是一眾”大牛”里寫得最好的。別人一肚子才華都變成了極端年代的”八股體”:內容雷同、政策性強、詞條量少、句法簡單、檢討書文體,唯有他保持著”王瑤式文體”,語言精彩,金句頻出。 ”上課馬KS,下課牛KS,回家法XS”,王瑤對於他的名言如此辯解,”我是在分析文學人物形象”。 世界逼他認錯,他精心應付,世界想讓他屈服,他卻懶得理睬。 事後來看,那個一切都要求嚴肅的年代,反而對生命和尊嚴最不嚴肅。而他是為數不多的,真正嚴肅對待生命和尊嚴的人。

知識分子,真的不簡單。

Image◎他一眼看穿了結局

 在批鬥者看來,王瑤最狡猾,最頑固,也最不老實: ”王瑤時時觀測政治氣候,以便及時戴上口罩,預防瘟疫,這是何等的心虛。” 可他也有脆弱的時候,一是被子女劃清界限時,感到緊張、悔恨和痛苦。二是在學術問題上,他總有股不悔改的傻勁冒出來,吃了很多苦。 家庭和書齋,是王瑤式知識分子最後的精神寄居之處。孔子說,如果天下有道,讀書人應該入世,相反,則應該去隱居。這也是文化最後的精神退路——當政治理想無法實現時,鬱郁不得志時,至少可以做、做嵇康、做王維,避居世外,回歸書齋和家庭,寄情自然、人文和學術,保持人格的獨立和尊嚴。 然而,在最具”徹底性”的革命洪流中,知識分子兩千年來最後的退路也被吞沒,無論是寄託學術理想的書齋,還是親情支撐的家園。 可王瑤畢竟是王瑤,不僅沒有像鄧大人說的那樣”哭哭啼啼”,反而在”牛棚式隱居”中,一眼看穿了那個年代的結局:如果連王瑤這樣無可救藥的樂天派都忍不下去了,還有幾個人能忍得下去呢? 邏輯簡單,卻無法辯駁,慢慢地,批鬥變成了奉命表演,法官和犯人都不認真相信和對待所說的一切,大家都開始走過場。王瑤長長吐了一口氣:事情做過了頭,就離結束不遠了。 ◎他永遠是”飆車老頑童”,卻有著無法彌補的歷史遺憾 1987年,已73歲的王瑤,在北大學生的哄堂大笑中介紹自己:”水深火熱”——天天喝水,天天抽煙;”顛倒黑白”——牙齒黑了,頭髮白了,可還是個老頑童;”語出多諧”——愛開玩笑,到死也改不了;”時乘單車橫衝直撞”——原來,他竟是個被時代辜負的”飆車少年”。 一個王瑤式知識分子最大的遺憾,莫過於生不逢時,如果早生數千年,他也許可以和莊子談論魚的志向,和竹林七賢在山林中長嘯和裸奔,披著草提著酒壺去陶淵明家裡吃雞,和李白一起跟酒杯里的影子對飲。如果晚生幾十年,他至少也可以在北大燕園裡飈起單車,捲起一片泥點子和尖叫。

當一個人的有趣刻在骨子裡,甚至深入靈魂時,就算外表滑頭,內心深處卻永遠無法媚俗。錢理群回憶,他和王瑤越來越熟后,就格外反感知識分子經歷那十年後的狀態——大都變成了”爬行現實主義者”。

 樂觀到無可救藥的王瑤先生,內心深處也有無法彌補的隱痛——王瑤親傳弟子、被奉為北京大學精神符號的錢理群先生,在《歲月滄桑》中記述了這一幕: 當他和學生談到”中國需要學者,卻沒有大學者”時,聽者突然捕捉到他”眼光中的一絲惆悵,心中一震。猛然意識到,先生的不滿、失望也許更是對他自己的吧”——他的”做第一流大學者”的夢想,早就終結在不斷的批判和檢討中了。

Image王瑤與他的學生(後排左二錢理群) 兩年後,王瑤去世,錢理群等學生送上輓聯,”魏晉風度,為人但有真性情;五四精神,傳世豈無好文章”。 寫下傳世文章,繼承往聖絕學,為天地生民立命,開萬世太平,這是內心最深處的信仰。但這一信仰,也成了自五四以來,中國知識分子跨不過去那道坎——夾在”修齊治平”的中國傳統與”獨立之精神、自由之人格”的現代之間,但卻意外地被革命敘事俘獲,至今依然”為賦新詞強說愁”。 ”是真名士,自風流”。錢理群先生筆下的王瑤,他生錯了時代,卻用爽朗的大笑,擊穿了鐵一般的沉悶現實,讓人們對知識分子重拾信心,卻又不免為之扼腕嘆息。這一逍遙、優雅而高貴的人格,已隨著那一代知識分子的離去日益迷失,他們的精神家園、內心追求和對時代的深刻洞察,也少有人再去追溯。 巨變時代,知識分子群體不只有王瑤這樣的逍遙派。名仕變節、巨匠厄運,也從未缺席過。錢理群教授在《歲月滄桑》中,足足描述了七位知識分子,同時也是七類最典型的知識分子,潛藏著七種不同的文化脈絡和思想根源。

Image然而,他們都迎來了共同命運——同二十世紀最重要的革命敘事和歷史邏輯發生了大碰撞。 由此,也留下了苦難的人生傳奇,只有在碰撞的火星中才能迸發的人格魅力和高貴才華,以及用一生悲劇寫下,卻總是被時代忽視的教訓、反思和洞察。 已到暮年的錢理群先生沉思十年後,寫下的這部《歲月滄桑》,不只是對自己恩師的致敬和緬懷,更是為了被遺忘的北大精神傳承,和王瑤先生最後的教導:”說了等於白說,白說還是要說。”畢竟,知識分子最大的失職,就在於”不開口”,而讓悲劇在一片沉默中重現。

先知書店特別推薦錢理群先生這本《歲月滄桑》。請長按下圖識碼,一鍵收藏下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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